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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衣服脫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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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衣服脫了

李煊腳下生風, 快步來到中英殿,風荷正候在門口打瞌睡,聽著太子來了, 嚇得一驚醒,趕忙屈膝行禮。

“開門。”

風荷輕輕推開門,他踏進屋內,卻見房中的紅木金漆月牙桌上,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正趴在一堆淩亂的書本裏,睡得迷糊哩。

他無聲彎了彎唇,放輕手腳過去,俯身去看她。

她身上披了件絨毯, 想來應當是丫鬟怕她著涼, 又不敢叫醒她,便貼心地蓋上了。

眼合著, 睡得頗沈, 還是記憶中熟悉的睡顏,嘴巴總愛微微張著, 紅唇挺翹,很有幾分少女的嬌憨。臉壓在一條胳膊上, 把那原本瘦削下去的臉頰又擠得嘟了起來。

他笑了, 手指的骨節忍不住去夾她的臉頰。

“唔……”範靈樂蹙眉,一掌揮開,臉翻了個面, 又繼續去睡。

他也不鬧她了, 隨手拿起一本翻開的書, 封皮上寫著《金釵恨》,再去閱覽她看到的那一頁, 不由蹙眉。那裏頭講的什麽:狀元郎負了糟糠妻,妻子沿街賣唱上京尋夫,結果卻被小王爺看上,對她千寵萬愛。最離譜的是,小王爺後來登基成了皇帝,而曾經的民婦也成了皇後,那負心漢狀元郎跪在她面前,戰戰兢兢、汗出如雨,悔恨得只想一頭撞死……

嘖。

他把書往桌上一丟,都跟她說了,這種東西少看,看得這麽津津有味,還一買買這麽些本。

風荷侍立在門邊,見太子似乎對這話本子頗有不悅,連忙解釋道:“殿下,今日您差人送來的那些布料子,夫人似乎不大喜歡,都叫去給丫鬟們做衣服了。她說,就高興看這些話本子,讓人特地從京城的書坊裏頭,把那些最暢銷的話本子都尋摸來了。”

“嗯,知道了。”李煊點點頭,“她喜歡什麽,想要什麽,按吩咐去做便是。”

“是。”風荷舒了口氣,見太子並未因此不悅,連忙應聲。

李煊朝她揮揮手,風荷行個萬福,帶上門出去了。

他看眼範靈樂,嘆氣,拿開她身上的絨毯,俯身將她抱起。重量壓在身上的一瞬,腰間的疼痛隱約傳來,他咬一咬牙,抱著她往床上去。

“嗯……”似被這動靜鬧醒,她迷迷瞪瞪睜開眼,微仰頭,入目便是那張令她日思夜想的臉。流暢的下巴,如玉的瓊鼻,眼底的溫柔星星點點漾開,那總是憂郁著的眉,還有吻過她身上每一處的薄唇,她留戀他的溫度,在夢裏也總是虛幻地索取。

“阿暄……你回來了……”她咕噥著,嗡嗡的鼻音帶出撒嬌聲,兩只手環住他的脖頸,頭依戀地往他胸口蹭。

李煊僵住了。

燭火跳躍在她的眉眼間,恍惚,他們又回到了,那一室清貧的佟家婚房。

“嗯,我回來了。”不自覺地,他應下她的夢囈。

範靈樂彎著唇,一臉的幸福滿足。

緩緩,腦子逐漸清醒,她唰地睜開眼,對上他略顯錯愕的眼神。

這裏不是佟家,是東宮,是太子寢殿。

“你幹什麽?!放我下來!”

她松開環住他的手,氣怒地掙紮。

這一動,又牽動了腰間的舊傷,李煊手瞬間脫了力,範靈樂順勢跳下來。

他疼得額間直冒細汗,手扶了扶腰。

“誰讓你對我動手動腳的?快滾!趕緊地離我遠一點,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!”她氣鼓鼓坐在床邊,偏過頭不去看他。

李煊深吸口氣,暗自緩了緩,艱難地吐字道:“今天待得怎麽樣?開心嗎?”

“不!開!心!”她氣哼哼地,一字一頓,“你都不讓我出門,我好多事都辦不了,人都快要憋死了,怎麽開心得起來?!”

李煊撫著桌沿,在椅子上慢慢坐下,總算是緩過來點,“你現在正在氣頭上,等過幾天你冷靜了下來,我們把事情說清楚,屆時你想去哪裏,我都陪你。”

這丫頭機靈得很,人又軸,她想要做的事,想盡法子也要辦成。便是派人跟出門去,他也不放心,遲早能叫她溜咯。

“呸呸呸!誰要你陪了?我夫君早就死了,我範靈樂一個村婦,跟你太子爺半點關系都沒有!”

腰上的傷還未愈合,心口的鈍痛再次襲來,他被前後夾擊著,叫她這句話,激得呼吸都困難。

“樂樂,你別說這種話……”他放軟了語氣,竟顯出點孱弱的可憐來。

範靈樂身子又往床裏側了側,抿緊了嘴,連個正眼都沒給他,就是不吃他這套。

自己以前就是太傻太心軟,才會總是被他傻乎乎騙。

“我假死沒遞消息給你們,是因為現在還不是時機。你別看我現在說出去風光,是皇太子,可其實我眼下處境艱難,泥菩薩過江,自身都難保。我隱居民間這麽多年,朝中的皇子勢力不可能空置,三皇子和七皇子早都培養起了自己的人脈,而我的出現,對他們來說,就是種威脅,說不得就有不少人對我欲除之而後快。”

範靈樂嘴巴動了動,臉色也松泛了點,似乎聽進去了,他繼續乘勝追擊:

“如今我是初入朝堂,腳下無根基、身後無靠山,可卻早就因這太子這層身份,樹敵不少。所以我原是想著,在自己沒有能夠徹底掌控局勢前,不願將你們牽扯進著京城的是是非非中來。”

“我這麽說,你能明白嗎?”

他這問話也不知哪兒觸到了她的逆鱗,大聲氣地道:“我懂!我當然懂!權力鬥爭、朝堂傾軋嘛,皇帝的兒子們為了做皇帝,個個都要鬥得你死我活,這些,我早都在話本子看過許多了。”

李煊:“……”

看來這話本子,內容還挺全面的。

“你可能無法完全知曉我的處境,但沒關系,樂樂,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點,我李煊,心裏始終只有一個你,過去是、現在是、將來也會是,永遠都會是。我從來沒有過要棄你不顧的想法,絕無。”

嗯?範靈樂終於偏過頭來看他,“原來你叫‘李煊’呀,也是‘佟暄’的那個‘暄’嗎?”

李煊:“……”

現在這是重點嗎?!

自己一番表白心跡,她卻偏要故意繞開,他心裏有氣,卻又實在無力。

李煊起身,坐到範靈樂身邊,她竟然沒躲開,配合地叫他把手拉過去。

大手抹開她的手掌,食指在她手心一筆一劃寫。

剎那,一股酥麻由掌心直達指尖,又竄進了心口。猛然想起在佟家的那些時日,他也總是愛用手指教她習字,只不過那時的底紙,不是手掌,而是她的背,還有……

不敢深想,她咻地把手抽回,臉上已經起了熱意。

“我知道了……是‘火’字旁的那個。”

“嗯,我的名字,‘李煊’。”他如此鄭重地說,淡淡的鼻音裹挾,喉嚨有種顆粒的沙啞,像是兩個人第一次認識一般。

範靈樂果然又把李煊趕了出去,太子在眾人們的暗中觀察下,繼續灰溜溜回了偏殿睡。

不僅如此,接連幾天,太子都是晚上一回宮就往中英殿跑,關上門在裏面待上不多時,又臉色灰敗地出門,趕去偏殿就寢了。

大家終於明白那日餘則濤那句話的含金量,對這個霸道的姑娘重視起來。雖則她還未受正式冊封,但私底下,太子其實已經默許大家稱呼她為“太子妃”了。

範靈樂這幾日倒是心情漸好了起來,沒想到有朝一日,自己竟然也過去了那種衣來伸手、飯來張口的日子。

李煊每晚都會來找她,非要跟她沒話找話,但她不是在那裏練字就是躺床上看話本子,甚至有的時候故意和風荷說笑,但就是不搭理他,晾著他。看他一臉落寞地走了,她心裏只覺解氣得很。

活該!一想起來自己這幾個月過得生不如死、心力交瘁,為了上東宮來給他“伸冤”,竟是連小命搭上的心思都有了。可結果呢?他卻在這兒東宮裏頭逍遙快活,每天的美女環繞,那麽多人伺候他一個,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。

有時候一想起這個,她心口都氣悶。好在,她這幾日漸漸想開了點,既然出不去這東宮的門,便專註起了做一個敗家娘們兒。

範靈樂每天都吩咐下人們買買買,京城最新奇的小玩意兒、最時興的衣裳、最味美的吃食、最珍貴的珠寶……只要是能想到的,她都大筆一揮,叫人出門采購。

只是沒想到,她這點動靜,根本是蚍蜉撼樹,李煊見她每天的賬單送來,竟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,壓根兒沒放在心上,更別說叫他肉疼了。

咦!這人富貴了以後,就是不一樣了。

範靈樂索性也不去鬧騰了,每天就看看話本子、喝喝茶,她和風荷脾性相投,倒很是處得來,沒事就帶著她,兩個人繞著東宮散步。

可她是個閑不住的,人歇久了,就愛到處找人嗑瓜子兒、聊閑天。常常地,她身邊圍了一圈侍女,笑聲時不時地就從人群中散發出來。範靈樂市井出身,一張巧嘴又慣是能說會道,丫鬟聽她講那些新奇的故事,就跟聽說書似的。

一開始,只是風荷一個人聽,後來,便聚集起了三兩個丫鬟,再後來,她“說書“的時候,身邊密密麻麻的丫鬟,圍得密不透風。

她講自己以前殺豬的故事、又講自己一路上京的奇遇,說到最後,忍不住跟她們分享起了孕期感悟。

“我跟那你們說,這女子懷孕,最是苦了。”她一通倒苦水,後面又說起了女兒心心,忍不住露出了慈母的笑容。

丫鬟們嚇得瞪大了眼。

這太子妃……竟然還是生過娃的?!

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互相暗自搖頭。所有人都想問娃她爹的事,可又都不敢開口。最後還是太子妃跟前的紅人風荷,被人在後腰窩處捅了捅,風荷又實在是個好奇的,憋不住,張嘴道:“那……夫人,這孩兒她爹……?”

“死了。”範靈樂嗑完最後一粒瓜子,拍拍掌心落下的灰,漫不經心道。

眾丫鬟:“(ΩДΩ)!!!!”

驚天大瓜!沒想到,太子竟然口味這麽重,喜歡一個喪夫帶娃的女人,而且還對她愛而不得,每天各種送東西討好,還被逼得低聲下氣跑去偏殿睡,太子舔狗無疑啊!

對於這一發現,風荷萬分激動,更好嗑了是怎麽回事?!連帶得她看範靈樂的眼神,都越發敬佩了起來。太子妃必有過人之處。

可同時,東宮眾奴仆們看太子的眼神,也越發不對勁了,有時候不經意間,還會流露幾絲同情。

李煊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說不出的怪異氣氛。

“雲菱,孤的發冠是歪了嗎?”太子真誠發問。

“沒有。”

“那他們為何總往孤的頭上瞟?”

雲菱:“……”

可能是因為您……頭頂綠油油吧。

但這話,她可不敢這麽說。“殿下儀表非凡,天人之姿,大家自然是怎麽瞻仰也不夠的。”

李煊:“……”

好吧,但總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。

雲菱打著燈籠,隨太子一路從書房回了偏殿,隨後又折返,端上藥油,替太子的腰上藥。

本來眼見得都要好得差不多了,可和範靈樂那一通拉扯,床沿上撞了一下,新傷疊舊傷,又加重了點。

雲菱看得只是心疼,嘆著氣,見太子今晚依然沒有要留宿她的意思,只好又端著托盤退出去了。

她正沿著蘭亭園的回廊往下走,卻見對面不遠處,一點隱約燈籠伴隨著輕笑聲,慢慢靠近。

待得人快到了跟前,方才識得,正是那位“太子妃”,還有如今在她面前很是親近的風荷。

範靈樂剛在蘭亭園裏打過拳,袖子挽起,衣角也全部掖進腰帶裏,薄汗濕了鬢發,整個人臉蛋子紅撲撲的,極有光澤。

來東宮這段時日,她倒是過得滋潤,人都比剛來時胖了不少。

範靈樂見她從偏殿的方向而來,不由詫異,她知道,李煊近日都宿在那裏。見著幽幽燭火下,雲菱一張鮮艷明麗的小臉兒,她心裏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,人也警惕了起來。

“你去伺候太子了?”

“是,奴每晚都過去伺候殿下就寢。”

範靈樂撇了撇嘴。她怎麽能忘了,他可不是過去的佟暄,生氣被她趕出臥室就只能抱著被子在書房縮一晚。他現在有的是美人侍奉,那日子,不知得多爽快,說不定這幾日,倒是還偷著樂呢。

眼睛再掃到她手上托盤裏的藥油,“這是什麽?”

“跌打損傷的藥油。”

範靈樂楞了楞,迫切道:“他怎麽了嗎?”想想,不知是不是自己那晚推他一下,撞到床上導致的。

“前些日子,官家領皇子和眾大臣們在峮山圍獵,殿下的馬被人陷害,意外發瘋,將殿下甩下了馬。還好殿下福大命大,從馬蹄下撿回了一條命,可因此傷了腰背。這些時日,一直還在上藥呢。”

範靈樂僵在了原地,兩只眼睛瞪著,空洞洞地發蒙。

墜馬?受傷?死裏逃生?

這個幾個字串聯在一起,她猛然心慌慌,一把薅開雲菱,撒開腿就往偏殿跑。

許是習慣使然,範靈樂門也沒想起敲,直接推門而入。正在桌案邊握卷看書的李煊驚得應聲望來,見著是她氣喘籲籲出現在門口,竟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,楞住了。

他放下書,站起身,“樂樂……”

“出什麽事了嗎?”

擔心她是遇著什麽事兒,才會大半夜闖進他的臥室,否則以她這幾日愛答不理的架勢,怎麽也不會主動過來尋他。

範靈樂緩了幾口氣,二話沒說,沖到他面前,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想了半天,不知從何說起,一下子急了,手摸他的腰間,低頭就去解他的衣帶。

“你讓我看看先。”

準備就寢的李煊只著一件月白中衣,綢滑纖薄的衣服披掛在身上,叫人不過三兩下就解除了衣帶。

他懵了,直到範靈樂微涼的小手觸到他堅實的腰腹,方才一個激靈,反應過來,攥住她為非作歹的小手。

“你做什麽?”

他嗓子有點啞,輕飄飄暧昧的自頭頂覆蓋下來。

她茫然擡首,正對上他略帶戲謔的眼眸,狹長的眼尾挑著,在眼含笑意時更加勾人。墨黑的瞳孔深邃,似萬星點璨,又似深淵無光,引人沈淪,只消看你一眼,便能勾帶出人所有的欲望。

攥著她手腕的掌心燙熱,熨帖著她的脈搏,指尖的薄繭輕輕摩挲著,一下一下,感受著血液微弱的跳動。

她腕間的脈搏在輕吻他手上的薄繭。

兩人相隔已太久,一下肌膚貼著肌膚,他的熱氣渡來她身上,陌生,顫栗,酥麻,渴望。

像是幹涸已久的鱗片終於觸到了水流,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,集體叫囂著。

他唇角一勾,將她又往身上拉近了點,俯下身,貼著她的額頭,“娘子會不會太迫不及待了點?”

範靈樂呆望著他,眨眨眼,然後,默默咽了下口水……

李煊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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